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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_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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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想到,萧景玄却抢先一步,将我微微挡在身后,语气平静无波:“父皇,青昀确系儿臣在宫外偶遇,儿臣倾心其品性才貌,明媒正娶。”“至于二弟此言,可有证据?莫非是因前日门下诸多‘商户’‘仆役’因触犯律法被京兆尹查处,怀恨在心,攀诬构陷?”他轻描淡写,将死士营被端的事情定性为普通案件,反将一军。“证据?呵……”萧景恒冷笑一声,猛地指向我,“她的左肩胛骨下方,有敌国死士独有的青刃烙印,父皇一验便知。”我浑身一僵!这是我最致命的破绽,无法抹去的前世印记。皇帝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:“太子妃,可有此事?”殿内死寂一片。我看到萧景玄微微蹙起的眉头,他知道这个烙印的存在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通报声。“陛下,不好了,有刺客。”“护驾。”场面瞬间大乱。侍卫蜂拥而入,簇拥着皇帝。混乱中,谁也没注意,一道诡异的寒光,正从殿侧一根盘龙柱后悄无声息地射出,直取皇帝面门。“父皇小心。”距离皇帝最近的萧景恒脸色剧变,却似乎因惊骇而动作慢了半拍。而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对危险的直觉,让我在寒光出现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。并非因为我有多忠君爱国,而是我清楚地知道,皇帝若在此刻出事,最大的得益者是谁,而我和萧景玄,必将万劫不复。我猛地挣脱开萧景玄下意识护着我的手,不顾一切地扑向皇帝前方。我抓起旁边案几上一个沉重的青铜香炉,奋力向前一挡!“铛!”5一枚造型奇特的菱形飞镖被香炉挡住,偏移了方向,深深扎入了旁边地板。镖尾泛着幽蓝的光,显然淬了剧毒!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虎口崩裂,鲜血直流。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,恰好跌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,正是迅速反应过来的萧景玄。他接住我,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。而对面,萧景恒看着我被萧景玄护在怀里,眼神瞬间变得一片血红。“抓刺客!”皇帝惊魂未定,看向我的目光已大为不同,带着一丝惊异和审视后的缓和。混乱中,萧景玄借着扶稳我的姿势,将一个极小的、冰冷的物事塞入了我的掌心,同时以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快速道:“信我。”那是一枚……东宫侍卫的调兵符节?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——顺水推舟,引蛇出洞。他要用我的“入狱”,来彻底麻痹萧景恒,逼他进行最后,也是最疯狂的冒险。当天,我因“身份存疑”,被暂时收押入大理寺天牢。表面上是囚禁,但牢房干净整洁,并未用刑。夜深人静,我握着那枚冰冷的符节,靠在冰冷的墙壁上。忽然,牢房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。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,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牢栏外,正是二皇子萧景恒。“青昀!”他抓住牢栏,声音压抑着极致的痛苦和疯狂,“你竟选择帮他?!为什么?”“上一世你为我杀人,这一世你为他挡箭?我才是你的主子,你的男人。”“回来我身边吧!现在,立刻,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,萧景玄他只是在利用你。”我冷冷地看着他,这个曾让我倾尽所有、最终却赐我满门灭绝的男人,心底只剩下无尽的荒凉和恨意。“爱我?所以……爱到杀我全家?”他浑身猛地一震,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。“你……怎么会……我以为……那样你才能了无牵挂,才能真正属于我……”他竟真的承认了!以一种如此理所当然、如此扭曲的逻辑!“你的爱,比毒酒更穿肠。”我闭上眼,不再看他,将那枚符节紧紧攥在手心,“滚。”我在大理寺天牢,被“关押”了三天。这三天,外面风云变幻。太子萧景玄以“护卫圣驾有功,虽身份存疑,但功过相抵”为由,力保于我。同时,他与二皇子一系在朝堂上展开了激烈的攻防。第三天夜里,天牢最深处的阴影一阵波动。萧景玄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我的牢房内。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,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“时机到了。”他将一套内监的衣物递给我,“换上,跟本王走。”没有多余的解释。我迅速换好衣服,跟着他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复杂的密道之中。这条密道,竟能直通皇宫大内!6我们最终停在一处僻静宫殿的侧门外,里面隐约传来皇帝的咳嗽声。“进去吧,父皇在里面等你。”萧景玄低声道,“记住,实话实说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入。殿内灯火通明,皇帝独自一人坐在榻上,比起几日前,似乎苍老了一些。但他的双眼,依旧睿智而深邃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我跪下行礼。“起来吧!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“那日殿上,你为何救朕?太子说,你并非他偶遇,而是你主动投诚,献上二皇子诸多罪证,包括……那处死士营。”我知道,这是最后的审判。我抬起头,目光坦然,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,只是隐去重生的秘密。我只说无意中发现了二皇子欲对我不利并杀害我家人的证据,为求自保和复仇,才转向太子。“朕查过了,你父母幼弟,确实在数月前于家乡‘意外’身亡。”皇帝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老二,他确实做得太过了。”他沉默了片刻,殿内只剩下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“你可知,即便你救驾有功,你的出身,永远是大晟皇朝抹不去的污点。”皇帝缓缓道,“太子坚持要立你为妃,将来甚至为后,朝野上下,将会有无数非议。”我心头一震,萧景玄他……我坚定地回答,“污点可以用今后的功绩来洗刷。儿臣愿做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,为他,也为大晟,扫清一切障碍,至于后位,我心不在此……”皇帝盯着我看了许久,久到我几乎以为他要下令将我处决。随后,他却忽然叹了口气,挥挥手。“罢了。你们年轻人的事,自己处理吧。”他靠在榻上,闭上眼,仿佛累极了。“去吧,他在外面等你。”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恭敬地行礼退下。殿外,萧景玄负手而立,月光洒在他身上,镀上一层清辉。他看着我出来,什么也没问,只是自然地向我伸出了手。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,温暖瞬间包裹了冰凉。“解决了。”他淡淡道,牵着我,如同来时一样,悄然消失在宫廷的夜色中。第二天,皇帝下旨。太子妃青昀忠勇可嘉,救驾有功,特赐金牌,可自由出入宫禁。同时,以“构陷储君,御前失仪”为由,申饬二皇子萧景恒,罚俸一年,禁足王府思过。圣心偏向,一目了然。皇帝的申饬和禁足,却成了压垮萧景恒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,在太子和我连番打击下,已然摇摇欲坠。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在我“出狱”后的第十天夜里,京城上空,响起了沉闷而急促的钟声。宫变!!萧景恒狗急跳墙,动用了所有隐藏的力量,甚至勾结了一部分京城守军和宫廷禁卫,直扑皇宫。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喊杀声、兵刃撞击声、惨叫声不绝于耳。东宫早已做好准备,萧景玄一身戎装,玄甲映着火光,如同战神临世。7我亦换上紧身劲装,手持长剑,跟在他身侧。我们且战且退,最终与守卫皇宫的忠诚将士汇合,在乾元殿前,与叛军展开了最后的决战。尸横遍地,血流成河。萧景恒一身染血的铠甲,手持长刀。他站在叛军之中,双目赤红,状若疯魔,目光越过重重人群,死死地钉着我。“青昀!”“为什么?是我先遇见你的!是我把你从泥泞里拉出来的!你为什么看着他?!选择帮助他?”他挥刀砍翻一名冲上前的侍卫,疯狂地向我们这边冲杀过来。“那些事……我每做一件,都像在剜自己的心。”他一边冲杀,一边嘶喊,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,“但我没有回头路!”“阿昀,如果我坐拥江山,这世上就再没人能逼我放弃你,这皇位,这天下,本来就是我为你打的。”他的爱,扭曲、偏执,充满了占有和毁灭,听得我心底发寒。萧景玄将我护在身后,冷眼看着状若疯狂的萧景恒,眼神冰冷如霜。“冥顽不灵。”就在萧景恒冲破最后一道防线,举起长刀准备做最后一搏时……异变再生。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、角度极为刁钻的淬毒冷箭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直奔萧景玄后心而来。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,正是他全神贯注应对前方萧景恒的瞬间。“殿下!”我几乎是想也没想,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将他往旁边一推!“噗嗤!”利箭穿透皮肉的声音,沉闷而清晰。剧痛瞬间从肩胛蔓延开来,那位置,离心脏仅有寸许!我闷哼一声,软软地向后倒去。“青昀!”萧景玄回头看到中箭的我,那双总是沉稳深邃的眸子,瞬间被无边的恐慌和暴怒席卷!他一把抱住我下坠的身体,声音嘶哑变形。而对面,刚刚还满脸疯狂和恨意的萧景恒,看到我胸前迅速被鲜血染红的衣襟,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了。手中的长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“不……我不是要你死……阿昀,我今生从未想过要你死。”意识在剧痛和毒素的侵蚀下逐渐模糊。我能感觉到萧景玄抱着我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,他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,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恐慌与哽咽。“太医,太医在哪?救她!给本王救活她!”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对着周围咆哮。那声音里的绝望和疯狂,早已压过战场上的厮杀声。“萧景玄……”“别……别管我……结束……结束这一切……”我艰难地开口,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,带来钻心的痛。他红着眼,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颊上,“不,我不准你死,听见没有。”“你的仇还没报完,你欠我的这辈子还没还清,你怎么敢死。”8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,失控,脆弱,却又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偏执。周围的厮杀似乎渐渐平息了下去。太子的援军显然控制了局面。有人试图上前帮忙,却被他周身散发的骇人气息逼退。模糊的视线里,我看到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的萧景恒。他不再挣扎,只是呆呆地看着我。那双曾经风流含情的桃花眼里,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和……无尽的悔恨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原来……他真的会后悔。这个认知,让我心中那口支撑了太久的恨意,忽然间,就散了。不是因为原谅,而是因为,不值得了。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抬起没有受伤的手,轻轻碰了碰萧景玄布满胡茬和泪水的脸颊。“好……我不死……”“你……你说的……带我……回家……”“我们的……家……”我扯出一个极其虚弱,却无比真实的笑容,随后,意识,彻底沉入黑暗。我仿佛在黑暗中漂浮了很久。时而感受到彻骨的寒冷,时而又被温暖的源泉紧紧包裹。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不眠不休地说话。有时是压抑的低语,有时是暴怒的呵斥,有时……是带着颤抖的恳求。当我终于挣脱那无边的黑暗,缓缓睁开眼时,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东宫寝殿帐顶,以及趴在床边、紧握着我的手、眼下有着浓重青黑的萧景玄。他似乎睡得极不安稳,我的手微微一动,他便立刻惊醒。看到我睁着眼睛,他先是愣住,随即,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,爆发出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!“你醒了?”我轻轻点了点头,想说话,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他立刻起身,动作甚至有些慌乱地倒来温水,小心翼翼地扶起我,一点点喂我喝下。“你昏迷了七天。”他放下水杯,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,“毒素已经清了,但失血过多,需要好生静养。”他细细地告诉我后续。宫变已被彻底平定,二皇子萧景恒及其党羽悉数被擒。他们关押在天牢,等候发落。朝局正在快速地稳定下来。我静静地听着,直到他说完,才轻声开口:“我想……去见见他。”萧景玄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紧。他看着我,眸色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———有担忧,有不赞同,但最终,还是化为了理解和尊重。“好。我陪你。”天牢最深处,阴暗潮湿,散发着腐朽和绝望的气息。萧景恒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壁上,曾经俊美无俦的脸如今瘦削凹陷,布满污垢。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唯一透进光线的狭窄窗口。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头。当他看到被萧景玄小心翼翼搀扶着的我时,那空洞的眼神里,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恐怖的光彩,“阿昀……阿昀!”9他猛地向前挣扎,铁链哗啦作响,“你没事了!太好了!我知道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,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,扒着冰冷的牢栏,眼泪混着污浊流下:“是我混蛋,是我狼心狗肺,我不该杀你家人,不该赐你毒酒。”“那一世,你死后……我抱着你的尸身坐了一夜……这一世,我每晚都梦见梅花岭,梦见你对我笑……”“阿昀,我输了,输了一切……”“江山,权势,我都不在乎了……我只求你,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我们再回梅花岭好不好?就我们两个人……”我平静地站在牢栏外,看着他声嘶力竭的表演和忏悔,心中竟一片波澜不惊。曾经刻骨铭心的爱,曾经焚心蚀骨的恨,都在他此刻卑微的乞求中,化为了彻底的虚无。等他说完,我才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:“萧景恒。”他屏住了呼吸。“爱过你,是真的。”“但原谅你,我不愿意。”他的表情僵在脸上,如同一个破碎的面具。“梅花岭的雪早就化了。”“那个陪你挨冻、信你诺言的傻姑娘,也早就死在你的毒酒里了。”我看着他眼中光芒一点点熄灭,变得灰败,变得绝望。“你我之间,两世了断,互不相欠。”说完,我不再看他脸上那瞬间崩塌的、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痛苦神情,转身,握紧了萧景玄一直等待着我的手。“我们走吧。”身后,传来他野兽般绝望、崩溃的嚎哭与嘶吼,撞击着牢门,响彻整个阴暗的天牢。但,那都与我无关了。三个月后,新帝登基大典,同时举行封后大典。老皇帝在那场宫变后身心俱疲,已正式禅位,移居行宫颐养天年。萧景玄身着绣着九龙十二章纹的玄色冕服,威严天成。他紧紧握着我的手,一步步走上那至高无上的汉白玉阶,接受百官朝拜,万民瞻仰。礼乐庄严,旌旗蔽日。站在最高的地方,他微微侧过头,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低沉而清晰地对我说:“这世上最奢侈的,从不是万里江山。”他顿了顿,将我的手握得更紧,“而是一颗毫无保留的真心。”“谢谢你,青昀,还愿意相信。”阳光刺破云层,毫无保留地洒满金銮殿前,将他冕冠上的珍珠映得流光溢彩,也为我们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。我回望着他,展颜一笑,反手与他十指紧扣。“嗯。”清风拂过,吹动我凤冠上垂下的珠帘,也吹散了前尘所有的阴霾与血腥。从今往后,他是我的帝王,我是他的皇后。这曾浸满鲜血与算计的宫阙,将是我们共同治理、共同守护的家。新生,真正开始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6:36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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